從博士到修士--馬丁.路德求學之地艾弗特
遊覽車開到了艾弗特(Erfurt),又稱為「德國的羅馬」和「有大量塔樓的城鎮」。第一站就是去參觀奧古斯丁修道院。
沿著石板路往前走,左邊是修道院石砌的二樓房舍,牆上切割整齊的長方形窗戶嵌著明亮的玻璃,紅瓦的屋頂上還有一整排小閣樓窗,屋外細長的花圃種了香草與玫瑰,走道上有成行的鮮花盆栽,右邊是現代的建築做為辦公室,中間以兩個拱門上的通道相連。
這座修道院對馬丁.路德有重要的意義。
西元一四九八年,十四歲的馬丁.路德被送到艾森納(Eisenach)受教育,他曾說過那段時間如同煉獄,然而,卻奠定了他拉丁文、修辭學、邏輯學、神學和音樂的穩固基礎,他對艾森納的老師也很敬佩。在教堂裡,他不但唱詩,還與其他的孩子們組成了唱詩班,到別人的家裏演出,賺一點小費。
一五○一年,父親送他到當時很有名的艾弗特大學哲學系就讀,他的成績原本在班級中是殿後的,他非常用功,很快進步到名列前茅。
不過,此時的路德心思細膩而情緒敏感,他稱艾弗特大學是酒吧和妓院,不但屬靈貧乏,學習又都是死記硬背。
一五○五年他取得法學碩士的學位,又按著父親的願望進入法學院繼續攻讀博士學位,看起來前途似錦,前途無量!
不久,他的一個好朋友突然去世了,年輕生命的殞落帶給他很大的衝擊,他的內心充滿對死亡和審判的恐懼﹔當年的七月二日,在他要回艾弗特的路上,經過斯道特亨(Stotternheim)時遇到雷雨交加,差一點就被閃電擊中,在危急中他跪下呼喊說:「聖安娜(礦工的守護者)啊,不要讓我死,我願意成為一個修士。」
平安回到艾弗特之後,路德就變賣財產,跟同學們告別,十七日,他到附近的奧古斯丁修道院敲門,成了見習修士,他的父親得知消息後非常憤怒,認為路德放棄了對家庭的責任。一五○七年二月二十七日他被祝聖為神父。
從一五○五年到一五一一年,路德在這所管理嚴格的黑衣修道院內,每天凌晨兩點就起床,一天有七次的崇拜,外加禱告、默想和團體靈修,透過密集的敬拜儀式他迫切追求與神相交,任何人都無法挑剔他的敬虔與聖潔,可是,罪的挾制仍然如影隨形,當他想愛神時,內心卻對神冷漠抗拒﹔當他想愛人時,卻充滿自私驕傲﹔當他想追求聖潔時,卻不能克制邪情私欲。所以,他更嚴厲的苦修並苦待自己,更多的禁食和通霄禱告,更長時間的認罪、告解、求神赦免,甚至連聽他告解的修士都受不了了,可是罪的控告仍然晝夜不停,使他對於自己到底能不能得到上帝的拯救產生極大的懷疑,這又讓他更自責、沮喪、掙扎與痛苦,所以常常陷入靈性的黑暗中而不能自拔!
從修道院左轉之後,就進入教堂了,教堂不大,裡面的裝置簡單平實,一排排黑色木質的座椅,顯得沉靜肅穆,我輕輕坐下來,想像路德常常在這裡,身體躺平,背貼在地,張開雙臂,徹夜與罪對抗,以一息的餘溫與透骨的冷冽爭戰!
這段時間,溫和虔敬的修會教區長施德比茲(Johann von Staupitz, 1460-1524)不斷以慈愛鼓勵路德。
在信仰的路上,有屬靈長輩的陪伴與扶持是何等的佳美,我們不只希望得到「施德比茲」的情誼與幫助,更希望我們也能成為別人的「施德比茲」。
教堂旁有小路連接到修道院的小庭院,步出圍牆往右走,就看見社區公園裡的孩子們奔跑嬉鬧,沿著河岸往前走,就是建於一三二五年的商人橋了。
橋上有三十二座三到四層樓高各具特色卻又整齊相連的房子,橋拱下的格拉河粼波淺漪緩緩流過,岸邊的青草隨風招搖,階梯上的男男女女或靜觀或聊天或戲水,享受夏日午後的時光。從橋拱旁的階梯往上爬,橋上就是街道,兩旁林立著畫室、古董店和各式的店鋪。
商人橋的盡頭,有兩棟傳統的山形建築最為搶眼,白色的牆面,以黑褐色的木框為主架,穿插橘色和綠色的窗框,使得刻板的線條「格出」令人驚喜的讚嘆,一樓前的陽傘下,三三兩兩的「喝咖」一派悠閒,他們是我們的觀光,我們也成了他們的風景,當眼神相遇的瞬間,彼此以善意的微笑融化了陌生!
接著到了魚市廣場,一幢一幢古老的「豪宅」顏色鮮明,一列列的輕軌電車怡然駛過,我們走進市政廳上到二樓,牆面掛滿精緻的畫作,簡直就是一座畫廊,裏頭還有一座教堂。
趁著夕陽,我們穿越街道,前往艾弗特大教堂廣場,廣場上豎立一座方尖碑,走向對面寬敞的階梯通到山坡上,左邊是建於七四二年哥德式的主教座堂,路德曾經在這裡證道,堅固的外牆上處處呈現繁複的雕刻,座堂前還高掛著耶穌受難的雕像,可惜大門關了,無法進去參觀!右邊則是建於十四世紀尖塔高聳的聖塞維林教堂。
晚餐過後,一天的行程結束了,我們結伴再度來到廣場,墨藍的天空,遠處還鑲著一抹餘暉,仰望綻放金光的大教堂,它的尖塔彷彿直達天際。
登上階梯,風起微涼,我坐下來俯瞰寂靜美麗的夜景。
當馬丁.路德遭遇強風暴雨與閃電的時候,他跪下來祈求拯救,那一夜他從死裡逃生回到艾弗特,當天一亮,就成了他從博士到修士的轉捩點,沒有人能預料,卻在神的旨意之下!
人生啊,誰沒有苦與難的問號?誰沒有罪與死的掙扎?
我也曾經歷不一樣的風雨,遭遇不一樣的閃電,我跪在地上,哭求拯救,在黑暗中仆仆跌跌逃過奪命的雷擊,多麼希望到天一亮,也能成為我叩門尋求神的轉捩點!
可是,神沒有回應我,面對罪惡的權勢與逼迫,我只能含淚面對與承受,奇妙的是,這一路走來,我常常感受神的同在與安慰,我慢慢認識神的公義與慈愛,深信神的旨意是好的,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見證信靠神的人必不致羞愧!
回到旅館,整理好行李,我期待下一站的行程,期待路德從艾弗特「罪」的幽暗之谷走向威登堡「義」的天堂之門,他即將引爆改教的火山,我懷著感恩進入夢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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